他的诗在新马成名,他在台办诗社的声名又远盛他的武侠小说,但内地对他的武侠小说,如痴如醉,颠倒众生,粉丝万千,他还兼为名专栏、影评、文评、散文、术数作家, 几乎所有文学的类型都有丰富成果,已成书八百余册,超过七国文字翻译本,兼作品改编电影、电视、连环图已逾40部,而他大半生遭遇,要比他的武侠小说更传奇,大起大落,每重振必奇情。

他是长夜中一柄燃烧的剑

文:刘剑 




        12月27号这天,上影一个普通的礼堂里。满场寂静,镁光灯全都暗了下来,因为一位长者登台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虽年逾花甲,但他一开口,声音里就有一股锋利的力量,直刺人心。诗句像春江之水,从他口中汹涌而出,没有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恬淡与看破,反而像一个不屈的少年,口吐怒浪滔天。诗句伴着激昂的斗志劈面而来,像一柄避无可避的枪,枪出如龙,“飒”的一声已至面门,听者仿佛灵魂被刺中,只剩惊惶与战栗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,我看见台上立着一位少年,一位十七岁的少年,以诗为刀、以笔作马,便要跨过天涯,荡净人间不平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是温瑞安先生,华语武侠的大宗师。




        跋涉一万里的苦浪与怒云,自南洋赶来的温瑞安先生,为武侠而来的温先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是在武侠小说里,温先生应该寻一处僻静山谷,大建庄园,煎茶鼓瑟,闭门谢客,不问江湖事。人间的繁华和荣耀,难道还有温先生未曾领略过的吗?功名利禄,那一项没有被温先生遍尝?至此应该可以隐入名山,只留给江湖一个传说了吧?

        然而并不能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时代万马齐喑啊!温先生站在武侠历史的银河里,前方是已经远去、渐渐暗淡、不可复追的繁星,身后竟然是一片空白。所谓英雄末路大抵如此,并非英雄已不能战,而是拔剑四顾,不知为谁而战,更恨后继无人。




        寂寞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种寂寞,我作为小辈无法感同身受,但在坚守开发《逆水寒》的这几年里,也或多或少从同行的奚落中领教过:“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做端游?”“做武侠题材游戏明智吗?”。




       好莱坞、欧罗巴,科幻、奇幻,寄生于武侠的肢体上,大口饮血,无人过问。当年的筵席已经罢了,当年所谓的侠客们也四散而去,任凭武侠凋零。只剩先生一人,高举武侠义旗,在无边疆场冲杀。他是虔诚的传道士,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切格瓦拉。




       冷。


        长夜萧瑟,江湖水冷,逆水寒,刺骨地冷。曾经宽阔的古道已经崎岖难行,单人、只马、孤剑,只有他一人默默踏过漫天野草,向前,向前,向前。




        堂堂江湖之大,竟无以人能力挽狂澜,温大侠只能将道义一肩扛起,再入江湖,为中国武侠振臂疾呼。他是一柄剑,一柄孤独的剑。曾用以杀伐决战、用以披荆斩棘、用以祭祀苍天,用以一剑刺破沉闷的文坛,为中国武侠刺出一个焕然一新的三十年。这柄遍体凌伤的剑,如今到了太平时节也难安息,还得用满腔怒火为焰,将钢铁剑身点燃烧出熊熊烈火,为这长夜,燃起一缕指路的光。




        作为晚辈,敬佩之余,全是羞愧。我想,我会继续坚守在这条小路上制作《逆水寒》,远远地跟随这位孤独的先驱,只等古老的战歌再次响彻天空,拔剑向前。也许还有无数个我这样的小人物,在温先生火光的指引下,漫漫汇聚成一条小溪、一条小河。一人一剑,剑光虽微,万人同举亦能照亮夜空。也许黎明还未到,但我们先把这冰冷的子夜,战至如正午般炙热。



温派编外弟子刘剑


评论 ( 116 )
热度 ( 79 )

© 温瑞安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