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诗在新马成名,他在台办诗社的声名又远盛他的武侠小说,但内地对他的武侠小说,如痴如醉,颠倒众生,粉丝万千,他还兼为名专栏、影评、文评、散文、术数作家, 几乎所有文学的类型都有丰富成果,已成书八百余册,超过七国文字翻译本,兼作品改编电影、电视、连环图已逾40部,而他大半生遭遇,要比他的武侠小说更传奇,大起大落,每重振必奇情。

  第二届神州奇侠武侠文学奖获奖作品大赏:第二名“逍遥游”获奖作品之——《阿兴的故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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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州在,侠不灭!


以下发布第二届神州奇侠武侠文学奖:第二名“逍遥游”获奖作品之——《阿兴的故事》,佳作共赏。


阿兴的故事

作者:雷池果

 

        阿兴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,才从自己的小屋里走了出来,拿起角落里的扫帚,开始打扫院子,他从院落中央开始打扫,不紧不慢。这院子原本不是院子,只是在山顶用围墙围住的一片空地,不过在这华山之巅,有没有围墙也实在没有太大差别。

       每次武林大会之后,这院子就像遭了劫一般,桌椅破损自是司空见惯,被捏破的茶盏碎片随处可见,青砖地面上遍布深深浅浅的脚印,每根廊柱上都有用指头写下的字迹,笔法各不相同,环院的几棵松树也东倒西歪。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豪杰泰斗都是谦谦君子,彼此绝不轻易交手,即使有睚眦寻衅,也多改为暗地的较量,无非是让器具建筑吃些苦头,不损半点颜面。阿兴一边感叹,一边拾掇修补,不知不觉,已经夜幕沉沉。

       “三峰却立如欲摧,翠崖丹谷高掌开。白帝金精运元气,石作莲花云作台①。”一个男子声音低低吟起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兴自顾自打扫,头也没抬,他感觉声音是从左手边第二棵树上传来,却不知是哪门哪派的武林中人。这些好汉们都有一样的习惯,都喜欢先躲起来再说话,说得听者一愣一愣后再姗姗现身,好像早现身就会吃大亏一般;躲的地方也中规中矩,人少的时候多数躲在树上或檐下,人多的时候多数混迹人群。

      “年复一年,你就一直这样打扫么?”那个声音又问。

       阿兴本来险些脱口一句:“哪路好汉,不妨现身说话!”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,这类话他在这里听得太多,几乎可以不假思索拿来用,不过他虽然是个做洒扫的杂役,却也不肯拾人牙慧。

      “是的。”阿兴想了想,回答了两个字。

      那人嘿嘿笑了:“看你如此认真洒扫,莫非能寻到宝么?”

      “宝是寻不到,不过趣处倒是不少。”阿兴还是头也不抬。

     “愿闻其详!”

     “这次武林大会,少林方丈与西域蕃僧较量少林大力金刚指,结果是不相上下,其实那西域蕃僧用的根本不是大力金刚指,而是陀摩手。大力金刚指捏破的茶碗,碎片断痕光滑齐整,而那蕃僧捏破的茶碗,断痕处有发丝一样的裂纹。这却瞒过了一众的武林高手,难道不是件有趣的事情么?”

      “哈哈哈哈,的确有趣!”

      “吴越浣纱门剑挑峨嵋派,两派剑法都以轻灵见长,峨嵋自命为使剑门派的龙头老大,此次比剑也的确胜出,可惜众人不知,事实是浣纱门技高一筹。”

      “此话怎讲?”

      “打斗之中,殃及条凳无数,但凡峨嵋派劈开的条凳,干脆利落,绝无毛刺,浣纱门劈开的却七零八落。”阿兴捡起一根歪扭的条凳脚,“这是浣纱门劈开的,模样难看了些,但是——”他轻轻一捏,凳脚顿时碎裂成木片,洒了一地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?”那人惊讶地问。

“很简单,浣纱门剑法貌似轻灵,可招招都有内功灌注,可惜他们太不自信了些,否则断然不会输给峨嵋派。”阿兴把手中的碎木片丢进竹篓,弯腰继续打扫。

       那人笑道:“看不出你一介洒扫杂役,却能从中看出这些门道,还能以此为乐,难得,难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仅为乐,而且一些武林的小秘密,也瞒不过我的眼睛。”阿兴指着不远处的两棵被打断的松树,“如果丐帮前任帮主在世,看到现任帮主使的降龙十八掌,恐怕要气出病来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两棵松树都一个被齐腰击断,正是降龙十八掌里面的‘亢龙有悔’,另一棵树顶被击得碎裂,正是降龙十八掌内的‘飞龙在天’,有什么不对么?”

“亢龙有悔,贵在有悔,十分力道用六分,才能显出悔意,这拦腰而断的树,视其断口边缘,至少中了至少九分的掌力;那树顶被击得粉碎的树,用的则完全不是降龙十八掌,而是五虎帮的看家绝技‘盘古开世’,丐帮新任掌门竟然用别家的功夫参加武林大会,传出去不是要让别人笑掉大牙?”

“的确不错,不错!”那人的声音开始透出阴森,“可惜,你知道得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,唉。”阿兴叹了口气,把桌上一个茶盏凑到鼻尖闻了闻,摇了摇头,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丐帮的传功长老恐怕将不久于人世,可惜这位刘长老一世英名,竟然毁在一个浑小子的手里。”

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那人的声音发起颤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五虎帮盘踞华北,一向视丐帮为眼中钉,这次他们派心腹用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坐上了丐帮掌门之位,自然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,在此事上功不可没的刘长老,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啦!”

      “你……你凭什么……这么说?”那人的嗓音开始嘶哑。

      “这茶壶里的毒,有茉莉花一般的香气,发作时人死得毫无痛苦,所以被称作‘素手佛心’。十年前五虎帮曾用此毒杀死丐帮某位长老,所以令我记忆犹新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阿兴的话还没说完,只听到沉重的扑通一声,从他左手第二棵树上掉下一个人,这人是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,背上挂着九个破口袋,落地时他已经断了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何必如此,何苦如此。”阿兴长叹一声,低下头边扫边吟,“云台阁道连窈冥,中有不死丹丘生。明星玉女备洒扫,麻姑搔背指爪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华山依旧是武林大会的传统会场,那里也一总有那么个矮小佝偻的灰色身影,阿兴。

 

①唐·李白《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》

 

 

(全文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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