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诗在新马成名,他在台办诗社的声名又远盛他的武侠小说,但内地对他的武侠小说,如痴如醉,颠倒众生,粉丝万千,他还兼为名专栏、影评、文评、散文、术数作家, 几乎所有文学的类型都有丰富成果,已成书八百余册,超过七国文字翻译本,兼作品改编电影、电视、连环图已逾40部,而他大半生遭遇,要比他的武侠小说更传奇,大起大落,每重振必奇情。

文:温瑞安

  很奇怪,很多人都很羡慕狂。

  其实,狂只是逼于无奈的一种姿态,一个人不能在他生活圈子、社会环境里尽情如意,才会被人认作是“狂”,如果他能狂其所狂,畅所欲狂,就是为人所接受,不认为他是狂了。狂的再进一步,便是疯,疯狂是一种心智的失常,我们可以接受狂,不能接受疯;狂的走歪一步,便是妄,狂妄正如火燥的人吃大蒜,口气教我无法忍受,所以我们可以容忍狂,但不能容忍妄。故此,狂不是件容易的事,多一分则太疯,错一步则太妄。狂有什么好羡慕的?

  李白的狂,是源自他的寂寞与不平;阮籍的狂,是因为他郁愤难伸。坦白说一句,狂也要有狂气,岂是阿猫阿狗都能狂?李敖狂,他的博学与才气,正是他狂和霸的基础。余光中狂,他的学识与才华,正是他霸和狂的根源。但文章狂不代表他人品狂,作品有狂气不就是等于人也豪气。羡慕狂的人想当狂人,无非是要吸引人注意,这一点首先就矮了半截,那会有一个真正狂的人在乎别人的看法?是模仿不来的;何况狂不见得是好事,往往是悲愤与痛苦的结晶,人又何需要狂?

  “唐朝豪放女”和“唐朝绮丽男”的编导邱刚健,开章明义就说“唐人就是狂人”,他只是透过映意的暴力、性和禅去演绎“狂”。不过那种“狂”只是异相的、扭曲的、变态的,凄厉多于婉约,悲哀多于可喜。能得一狂便少年。一时能狂便算狂。真正的狂是潇洒不羁;这是一种胸襟上的洒脱,气度上的磊落,人格上的成就,决不是伤人、欺人、得罪人的“卖狂”。

  一个本来不是“狂”的人,无论怎么充,也狂不来。一掷千金,脸不改容;为义敢死,足不旋踵。这些岂是我们七情之欲,爱享受贪玩乐,偏又作清高状连伪君子一词都承受不起的人所能胜任的?所以从来不打算作个狂人。奇怪的是,不作狂人之后,偏偏有人称我为“狂人”,也许少年时的确狂过,能狂一时,不狂一世,不过,现在俗称的“狂人”是阿敏、卡达菲、马可斯那一类,而不是杨过、苏轼、虬髯客那一伙。所以,被人称为狂的,可能在别人心中只是半个疯子,一个妄人,千万不要自喜,亦不可自恃。

  狂人不可为,但待人处世,倒不妨狂放一些,处事亦应疏狂些,因为狂可以使自己看得开,放可以使自己想得开一些,疏狂更是让自己活得更无拘无束的态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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